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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州历史|从弋阳城侨置江南到大唐两次武装移民闽地的思考

潢川城事 31950阅读
晓知天下事
晓知天下事Lv.13楼主已关注
2022-09-19 11:18 来自潢川

要:南北朝时弋阳城被侨置江南,自古中原入闽兵家必争之地;一百年后,光州弋阳城陈政、陈元光父子又经此入闽,开漳拓土,建功立业;又过了二百年,王氏兄弟带领光州治数万民众寻迹入闽,建立闽国,影响深远。

关键词:光州 弋阳 南北朝 侨置

一:弋阳侨置江南,原弋阳更名定城

江西有个弋阳县,别称“定城”。而潢川城就是原弋阳城,是弋阳郡治所在,后来弋阳改名定城,又成为光州治所在。这两个“弋阳”间会有什么样的渊源呢?清康熙江西《弋阳县志》记载:“隋大业三年析葛兴省葛阳置弋阳县。按弋阳乃东汉侯国,隶汝南郡。魏晋六朝改置弋阳郡,今光州犹有弋阳山也。隋袭其名以置县。意或有迁民侨置之事,如崇仁在梁为巴山,上高在汉为上蔡之类。然事不可考,旧志以为江形如弋字,理或然也。

这个江西弋阳,秦始皇二十六年(前221年)为九江郡余汗县的葛阳乡,建安十五年(210年)孙权析余汗县葛阳乡置葛阳县,隋大业三年改名“弋阳县”。古志书说“意或有迁民侨置之事”,然历史久远“事不可考”。又以为是“江形如弋字,理或然也”。历朝历代,城市改名都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,以“信江水形横斜似弋也,弋阳所以曰弋者”,我以为不足信也。

在南北朝到隋朝大一统期间,我们这边也发生了一连串的改变。北魏时,黄国故城处、战国楚属时期已经存在的弋阳城被分为南、北弋阳。“北弋阳”在战争中沦为废墟,而分出去的“南弋阳”开始是在小潢河岸边、今潢川南城处,后来随着战争的进程不断南迁直至越过长江,侨置于今江西弋阳县的土地上。

战火中,南朝的统治者做出了分弋阳郡设光城左郡的决策。南朝宋“孝武帝大明元年(457年),分弋阳郡立光城左郡。八年(464年)省光城左郡为县,隶弋阳郡。”南朝梁武帝太清元年(547年)又在原光城郡置光州,治所在光城县(今河南省光山县)。几乎同时,北朝的北齐政权(550—577年)占据“北弋阳”后,武平元年(570年)省北弋阳(今黄国故城处)入南弋阳(今潢川南城处),改名“定城”。《大清一统志》记载:“后魏(即北魏)分置南、北二弋阳县,郡治北弋阳。”“齐省北弋阳改名定城。”

我们顺着南北朝的历史进程捋一捋就很清楚:南北政权在我们这一块反复拉锯战,当北方的战火威胁到黄国故城处弋阳城的时候,弋阳城属于南朝的官府及原住民就不断南迁,开始是立足在小潢河岸边(今潢川南城处),后来被迫不断南移,直至越过长江。南方政权在军事败退的同时,出于军事上对抗及屯兵考量,拆分了原弋阳郡分设光城左郡。当南朝政权彻底丢失弋阳郡管辖权的时候便设立了新的光州以替代,对抗近在咫尺的北朝军队。而获得弋阳城控制权的北齐政权,省黄国故城处的“北弋阳”入小潢河边的“南弋阳”,命名“定城”。“定城”之名有宣示主权、显示北方政权平定了该处之意。

葛剑雄《中国移民史》记载:淮西入魏时,七郡民不愿属魏,连营南奔。”“江西、湖南二省距中原已远,移民到达的较少,仅在北部一小部分设置了几个侨县。”侨置的“南弋阳”就在葛先生所说的这一小部分“侨县”之中。随着分裂局面的结束,隋朝迎来了大一统时期,大业三年“省葛阳置弋阳县”,侨置于江南的南弋阳就此被土断于江南。

新定城、老弋阳城与侨置在江南的南弋阳城人员,因为民间骨肉血脉亲情等原因,人员往来频繁,南弋阳在葛阳的侨置地,也就是今天的江西弋阳县,由此又多了一个“定城”的别称。再后来,唐睿宗太极元年(712年),光州治由光城迁至定城。

二、大唐的两次武装移民闽地

唐初的669年,泉、潮间“蛮獠”首领雷万兴、蓝奉高,联合苗领苗自成及广寇陈谦、陈诚等,发动了对抗官府,进而攻城掠地的“啸乱”。唐朝派玉铃卫翊府左郎将、光州人陈政,率卫戍边疆的3600名府兵疾驰南下入闽平乱。后来再命陈政之兄陈敏、陈敷在家乡光州招募5000余将士,入闽支援,同行的有魏母及年幼的元光。从669至819年,陈氏祖孙六代前仆后继,继往开来150年,使闽南包括闽西、粤东等地区从蛮獠啸乱之地变为“畿荒一德”,汉蛮和睦、安居乐业的“富庶之区”。漳州亦成为八闽名郡。创建这一伟业的,正是包括陈政、陈元光所率领的光州籍将士及家眷,人数近万名,姓氏可考者87姓,他们全部落籍不归。这批光州移民及其子孙,成为闽南漳州及泉州、龙岩和粤东一带的居民主体,其后裔于三、四百年前,又繁衍迁播于台湾和东南亚及海外各地,为台湾地区的开发和东南亚及海外社会的发展,为中华文化传播,做出巨大的贡献,影响深远。

唐末,天下大乱,群雄割据。《资治通鉴》记载:“寿州屠者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众五百,盗据本州,月余,复陷光州,自称将军,有众万余人。秦宗权表为光州刺史。”王绪攻占光州后,“于境内召士民以广部伍。”王潮三兄弟就是这个时候加入王绪军的。885年,“秦宗权召王绪击黄巢,绪迟留不前”,亦有记载“秦宗权责租赋于光州刺史王绪,绪不能给”,总之,“宗权怒,发兵击之”,王绪自知不敌遂率众南逃。王绪军离开光州后,方向十分明确,那就是尽快摆脱秦宗权的追击,往南寻求发展。

入闽地在南安,王绪军发生了政变,绪为王潮等幽禁而自杀,“卒奉潮为将军”。王潮领军后,一改“所至剽掠”的作风,军行整肃,给闽地百姓留下很好的印象。泉州耆老张延鲁等众奉牛酒请求王潮军救泉州百姓于水火。“潮既得泉州,招怀离散,均赋缮兵,吏民悦之”。893年5月,“潮入福州,自称留后”。声威大振,尽有福州、建州、漳州、泉州、汀州之地。同年十月初四,唐朝任命王潮为福建观察使,王审知为副使。至此,王氏兄弟开始了对福建的统辖和治理。

三、对弋阳侨置江南以及大唐两次武装移民闽地渊源的思考

第一,南朝陈霸先废梁自立、建立陈国时,其侄孙陈伯山被封鄱阳王、实际掌控不能再北还的南弋阳,我们是否发现其中的蹊跷?

1,在南朝,葛阳属江州鄱阳郡。而这个葛阳就是南弋阳侨置之地,而此时的陈伯山为鄱阳王,是鄱阳最高统治者,也是实际上管理侨置“南弋阳”的最高长官!陈伯山是南朝陈世祖陈蒨第三子,是南陈开国帝王陈霸先的侄孙。

《台湾陈氏族谱》载,陈霸先的堂兄弟陈霸汉,闻陈霸先废梁自立而“惧”,遂返光州司大宗。霸汉子果仁;果仁子克耕;克耕子政。即陈元光父政、祖父克耕、曾祖果仁、高祖就是陈霸汉。从陈霸汉在光州“司大宗”,到陈政、陈元光从光州弋阳出征闽南,陈家的“大宗”祖庙一直在光州。而此鄱阳王陈伯山就是在光州“司大宗”的陈霸汉、陈霸先堂兄弟的第三代。正是在他管理鄱阳郡时,原“弋阳城”被侨置在他的治下,并改“葛阳”为“弋阳”。

2,今天有天下陈氏出义门之说。义门陈氏亦称江右陈氏、江州陈氏。是发源于江西德安车桥镇一个江右民系家族。而这个“德安县”南朝时叫“历陵县”亦属鄱阳郡,即同属鄱阳王陈伯山管辖之下。那义门陈氏与因陈元光南开闽漳发扬光大,源于弋阳城的浮光陈氏又有什么样的关系与渊源呢?

3,江西弋阳县处于自古中原入闽的兵家必争之地。汉武帝征东越,第一路即出武林入闽,武林就在鄱阳县。与此交界的福建邵武,地势险固,易守难攻。今邵武和平古镇还是世界黄氏宗亲寻根拜祖地之一,而他们的黄氏远祖就来自唐时的光州。

弋阳陈氏的后人陈伯山封鄱阳王;战乱中,原“弋阳城”又被侨置于鄱阳王治下;陈氏在鄱阳郡及弋阳县的崇高地位;一百年后,来自原“弋阳城”的陈氏后人,与“鄱阳王陈伯山”有着血缘关系的陈政、陈元光又经“南弋阳”入闽。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还是有必然的关联呢?

第二,考察唐初陈氏父子入闽平乱的历史,我在想,朝廷为什么会派陈政千里赴闽平乱?这里是否会有一些渊源?

1,汉武帝两徙闽越民居江淮间,以及三国两晋间包括豫南弋阳人在内的大量中原士族入闽,这是两地间历史的血脉渊源。

2,1991年贝闻喜先生《潮汕历史文化的主要开拓者陈元光》一文说:陈克耕隋时由北方南来任义安郡丞(潮州府的前称),隋末,天下大乱,群雄蜂起……陈克耕赞李世民征讨临汾等郡,事定,论功封宣威将军。陈克耕作为一位担任保卫边塞职责之义安郡丞,长期镇守义安并携眷来此定居以至生儿育女是完全可能的,陈元光的父亲陈政兄弟可能就是在义安出生并度过童年生活的。后来陈克耕因年老回光州老家,649年卒于光州。669年,潮泉啸乱,朝廷以陈政刚果有为,又随父驻守过义安,熟悉当地,故委以岭南行军总管,率军千里赴闽平乱,这是其家庭的历史渊源。

3,陈政父子千里出兵闽地,是否还有原“弋阳城”正侨置在中原入闽的兵家必经之地江西弋阳县的原因呢?以及两地陈氏传统的血脉渊源?这些在交通不便、后勤补给十分困难的古代,对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,都至关重要。

第三,再看王潮兄弟入闽。王潮兄弟或“光州固始人”的身份,但讨论这次由“光州城”出发的武装移民,却不能简单地归结为“光州固始的移民”。理由有五:

1,寿州王绪起事,西行攻下光州,接受秦宗权管辖封为光州刺史。绪占光州三年多,招兵买马,扩张势力,绝非只招固始籍兵员。可以说,他的部队是由寿州、光州及下辖各县的兵员组成。

2,885年,因矛盾激化,绪匆忙南逃时,亦是从“光州城”出发的。在王绪的胁迫下,随军南迁的,亦有大批的“光州治”民众。葛剑雄《中国移民史》记载:“唐光启元年正月,王绪、王潮率光州(治今河南潢川县)人约二三万,经江西进入福建。”再有,南逃时,决策者是王绪及其妹夫刘行全,王潮只是部将之一。以王绪多疑的性格,不可想象,这数万人都是王潮“固始籍”的亲信人马。

3、王家与光州关系密切。道光《开闽忠懿王氏族谱》记载:三十九传晔“守定城(今潢川,时光州治所在)宰”;“四十二传恁(王审知父),字以诚,赠光州刺史”。王潮的妹夫曾延世早于王绪入光州,即官光州团练使、光州刺史。族谱亦记载,王审知的儿子“王延武,右散骑常侍、光州长史”。我们如果仅仅因为“晔”曾任职“固始令”,就强调王氏固始人的身份,那么其后升任“定城宰”,乃至其后人“光州刺史”等任职,可以说王家与“光州”的关系更为密切。

4,顺治《光州志·人物考》记载:“王延嗣 州人。唐亡,梁太祖拜王审知为中书令,封闽王。延嗣力谏曰:‘义不帝秦,此其时也’……”。《明一统志》亦记载:“王延嗣 光州人……”。它们都源于北宋著名史学家范祖禹的《王延嗣传》。这是对闽国历史极早的记载。由此传可知,王延嗣是王审知的族侄,自幼失怙,由王审知养大,他参与了王审知很多重大的决策过程。是否奇怪,王审知“光州固始人”的身份,其族侄却为“光州人”?《王延嗣传》又有:“寿春王绪攻陷光州,得潮兄弟,相持大喜曰:‘恨相得之晚。’因留军中计事。”这个记载也颠覆了过去常说的,王绪攻占固始,王潮兄弟附之说。

还有很多部将在史志中明确记载为“州人”,比如“詹君泽”。《光州志·人物考》记载:“詹君泽 州人……”,弘治《八闽通志》亦记载:“詹君泽光州人……”。

另外还有一些不容忽视的细节。北宋史学家路振在其《九国志》中说:“王氏父子据有全闽……一时浮光氏族,多与之俱南。”我们都知道,“浮光”正是对光州的代称。及至南宋,文学家、史学家、爱国诗人陆游撰《傅正议墓志铭》云:“唐广明(唐僖宗年号)之乱,光(州)人相保聚,南徙闽中,今多为士家。”这些“光州人南徙闽中”的论述,后来为什么都变成了“光州固始人南徙闽中”了呢?

5,“三王开闽”具有其历史的偶然性与必然性。战乱使得数万光州民众在王绪胁迫下,随军南下,转战赣、粤、闽。此次南下,并不像唐初陈氏父子目的地明确的“奉命靖边”,王绪是为了摆脱秦宗权的追击,一路南逃,寻求可发展之地,这是其偶然性。但王绪王潮却是“循迹而来”:“泉潮间”背山面海独特封闭的地理优势,对战乱连绵的光州而言,无疑是世外桃源。光州陈政父子祖孙六代在福建漳州近150余年的经营,两地间原本就存在的错综复杂的宗亲关系及频繁的往来,都是此次南逃的关键纽带,这是其必然性。据《潭西书林余氏族谱》载,王审知安定闽中后,“中土士族以闽峤僻左右,可以避世,故多依焉”。可以说,都是这种“循迹而来”的具体体现。

考察南北朝战乱中弋阳城侨置到江南,再到大唐从光州出发的两次武装移民闽地的军事行动,我们发现其中有很多藕断丝连,互为因果,割不断理还乱的血脉渊源。历史会有偶然,但更有很多必然。



来源:这里是光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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